圖為浙江美術館展出的陳抱陽數字藝術《未被證偽》。
2025年國際博物館日如約而至，主題為“快速變化社會中的博物館未來”。當前，數字信息技術正加速演進并深度滲透至社會生產生活各領域，驅動著社會形態(tài)發(fā)生系統(tǒng)性變革。在這一新浪潮中，美術館面臨著與博物館相同的挑戰(zhàn)——如何在與時代共振中探索未來之路？
今年3月，由浙江美術館聯合中國美術館等單位共同起草的《公共美術館數字化服務規(guī)范》，經文化和旅游部批準發(fā)布后進入全面實施階段。該文件明確了公共美術館數字化服務的基本要求、服務內容、技術支撐和安全保障，為全國美術館數字化升級提供有力支撐。
近年來，伴隨日新月異的社會發(fā)展，充分運用互聯網、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和區(qū)塊鏈等信息技術，對美術館的藏品、展覽、教育、交流和管理等活動進行數字處理和業(yè)務重構，已成為許多美術館的自覺選擇。早在2016年，浙江美術館便逐步將數字技術融入展覽、典藏和制度建設等。從“東方智慧”系列品牌展覽堅持將傳統(tǒng)文化與數字智能相融合，到“南山138：浙江青年當代藝術推廣項目”“平板向度：從紙面到虛擬的視覺藝術”展覽等關注數字技術發(fā)展背景下藝術創(chuàng)作的新探索，再到建設全國首個跨省通用的“藏品云”數字平臺，浙江美術館不斷探尋一種更適合時代與自身發(fā)展的美術館思維體系，為觀眾帶來全新藝術體驗。
在技術與藝術融合過程中，大眾熟知的或許是遍地開花的沉浸式數字藝術展覽。這種展覽形式通過運用數字化手段，讓作品“活”起來、體驗“沉”下去。去年開館的廣東美術館白鵝潭館區(qū)，首次在空間規(guī)劃中專門設計獨立的沉浸式數字藝術展廳，用于呈現各類數字藝術作品，成為傳統(tǒng)美術館積極推進數字化服務的有益實踐。這也啟示著我們，作為緊密連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與時代精神的重要紐帶和展示平臺，美術館應不斷打破對公共文化服務的固有認識，通過理念更新、技術賦能讓“年輕態(tài)”的美術館觸達更廣泛的受眾，形成新的美術館知識生產方式。
數字技術只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基本手段，美術館更重要的職責在于喚醒大眾的審美意識，不斷激發(fā)人的創(chuàng)造力，在技術與藝術融合中，彰顯“人之所以為人”的價值。在人工智能技術高速迭代的當下，我們更加迫切地需要創(chuàng)造性“能源”——它來自人類對世界的好奇心和占有欲，“審美”由此化身觀察和理解世界的重要介質。在東方，從“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出發(fā)，最終形成了獨具智慧的美學體系。審美意識的建構與中華美學精神的融入，成為塑造技術時代人文價值的關鍵支點。因此，美術館在數字化服務中應著重強調體現“審美”的意義，以蘊藏中華美學精神的審美教育助推社會發(fā)展。
審美教育并非只是增加幾門藝術課程，也不僅僅是讓人看懂一幅畫或聽懂一首歌，而是一個系統(tǒng)性的人格建設和培養(yǎng)過程，鼓勵大眾以更積極的心態(tài)面對世界。作為開展社會美育的重鎮(zhèn)，通過日常審美活動引導大眾特別是青少年，在個性化發(fā)展中自由探索，是美術館的重要使命。許多美術館積極發(fā)揮自身作用，開展與日常生活相關的美育活動，圍繞著裝禮儀等主題，引導大眾感受美、鑒賞美、表現美、創(chuàng)造美。通過這些活動，美術館不僅為人們提供了學習平臺，更傳播了一種理念——關注日常之美。看似平常的審美教育，逐漸促進著個體在思想和認知層面的成長。這類實踐也揭示了數字時代的美術館在藝術與教育融合中的重要作用，為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提供指引。
當青年藝術家用算法重構《詩經》意象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技術的進步，更是“生生之謂易”的美學傳承。在這個意義上，審美確已成為數字時代的重要生產力——它既是對抗技術異化的良方，更是激發(fā)文明創(chuàng)新的原動力。在數字建構的新時空中，一片更遼闊的審美場域正有待美術館同仁攜手探索。
（作者為浙江美術館館長）
《 人民日報 》（ 2025年05月18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