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雖小,卻如同歐洲大陸的一枚中樞齒輪,嵌在荷蘭、德國、法國之間,并向更廣闊的歐洲腹地輻射。
比利時是最早接觸汽車工業的歐洲國家之一。早在汽車誕生初期,比利時就擁有數十家汽車制造工廠,許多品牌在此誕生、繁盛,又悄然消逝。汽車工業最鼎盛的年代,福特、歐寶、大眾、標致等知名品牌的工廠在這里接連轟鳴。如今,多數銷往歐洲的特斯拉,也是在此開啟它們的“歐洲之旅”。
隨著中國新能源車的出口和銷售渠道日趨順暢成熟,在布魯塞爾這座融合歷史、技術與藝術的國際都市,我陸續遇見這些遠道而來的“同胞”。它們靜靜地出現在異國街頭,以低調卻堅定的姿態,訴說著一個民族復興的工業故事。
拍攝于比利時布魯塞爾國際車展的名爵電動跑車。廖雷攝
我在比利時見到第一輛中國品牌新能源車,是幾年前。一個微雨初晴的午后,在布魯塞爾汽車世界博物館門前,凹凸起伏的石磚路面上,一排正在展出的電動卡車靜靜站立,仿佛一幅現代工業極簡主義的畫作。
幾輛體形龐大的歐洲品牌純電重卡旁,有一輛身姿輕巧的比亞迪純電物流車,略顯孤獨,卻毫無怯意。車身潔白,象征電能與環保的藍色線條蜿蜒繪成心形,柔和的曲線從車頭延伸至駕駛艙,造型飽滿簡約,有著宋瓷釉色下的極簡之美。
這個看似簡潔的設計,并非只為視覺愉悅,而是“形式追隨功能”理念的自然體現。正如20世紀包豪斯運動所強調的:真正的工業設計,源于結構與功能的和諧交匯。
這輛小巧的輕型電動卡車,從深圳的生產線上駛向歐洲的街頭,仿佛孤身前行的堂吉訶德,肩負中國制造的探索精神,跨越千山萬水,抵達汽車文明的發源地之一。
2024年初,在布魯塞爾國際車展上,我第一次在比利時見到中國品牌的電動乘用車——上汽名爵旗下的電動敞篷跑車Cyberster。
在人頭攢動的展臺,它以一抹熾烈而深邃的紅色驚艷亮相。金屬光澤冷峻,流線造型張揚;每一處折線都被精準雕琢,銳利卻不突兀。車門如鷹翼展開,車頭微俯,既似即將上臺的芭蕾舞者,又像大草原上蓄勢待發的獵豹。
這一優雅姿態的背后,是中國車企自研電驅架構所帶來的技術突破。傳統發動機布局被取消,釋放出更多空間,讓設計師得以大膽實現力與美的融合,實現東方視角對西方跑車文化的解構與重塑。
現場的銷售經理告訴我,這款車型剛在比利時上市便大受歡迎,憑借親民的價格、前衛的設計和綠色環保的特質,獲得消費者青睞。由于現場圍觀試乘者眾多,經理不得不臨時將車門鎖上。
此后,在布魯塞爾的街頭巷尾,我陸續見到更多中國新能源車的身影:領克01將都市風范與年輕奔放的情緒張力完美結合;名爵HS車身線條犀利,仿佛能從格柵中聽見猛獸的低吼;小鵬G6的一體貫穿式日行燈通透潔白,宛若懸浮在空氣中的科技石雕;而比亞迪海豹,則以大量流線造型營造旋律,動感之余仍不失理性節制。
最讓我驚喜的,是一輛頗具歐洲氣質的零跑T03。它雖是微型電動車,卻以溫潤親和的外觀贏得當地用戶的喜愛,是那種通過“形體語言”建立信任與親近感的工業設計典范。
事實上,這些車型之所以能贏得歐洲市場的青睞,不僅依賴于實惠的價格,更得益于深植于中國文化土壤的技術創新和工業美學表達:它們承載著“天人合一”的理念,將清潔能源、環保意識與現代工程完美融合;它們傳承著“中庸之道”,在車身線條、比例、配色中表現出平衡克制的審美傾向;同時,它們深具實用主義精神,始終關注用戶體驗與生活便捷;在設計語言上,智能交互與高效空間布局,愈發接近“無為而治”的自然簡潔;而在品牌文化與用戶關系的構建中,也能看到儒家“禮”的痕跡——尊重、信任與責任感。(作者:廖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