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起跨省域運輸、販賣毒品犯罪：上下家口供不一，被告人宋某對其他販賣事實有意隱瞞、供認不清，同案犯尚未被采取強制措施，其他運輸、販賣毒品的事實證據不清晰……
山東省陽谷縣檢察院啟動自行補充偵查，成功追訴一名同案犯王某。綜合審查后，將宋某運輸、販賣毒品乙卡西酮數量由653.48克增加至4171.98克，并通過大量釋法說理、與辯護人溝通，使宋某自愿認罪認罰。
煤老板發現生財新路
宋某家住陽谷縣，近兩三年一直在山西長治做煤炭生意，經常駕車往返陽谷長治兩地，雖然辛苦，卻足以養家。后來與長治當地人接觸久了，發現有些人在抽一種叫作“長治筋”的東西，把東西放在錫紙上用火烤，烤出煙來吸到鼻子里，時間一長就會成癮。
2019年初春，一次偶然的機會，宋某在長治認識的朋友馮某與宋某說，這種“長治筋”在河南省臺前縣有不少人賣，因知道宋某老家陽谷縣和臺前縣搭界，所以提出讓宋某再回老家時捎點過來。宋某將馮某的話記在心里，回到老家就開始打聽臺前縣哪里有賣，后來打聽到一個叫“楊三”的人經常販賣“長治筋”，于是通過朋友聯系上了“楊三”，從“楊三”手里購買，然后加價再賣給馮某。一次、兩次，宋某嘗到了倒賣“長治筋”的甜頭，雖然內心也恐懼萬分，但是一想到這個生財之路比煤炭生意更輕松，便一次次鋌而走險，往返于陽谷、臺前、長治之間。
2019年9月10日，宋某買好“長治筋”，開車準備運輸至長治進行販賣，在某高速公路入口處被陽谷縣公安局偵查人員抓獲，當場查獲“長治筋”653.48克。經過鑒定，在宋某車上扣押的毒品成分為乙卡西酮。至此，宋某運輸、販賣毒品的“生財之路”被徹底打斷。
微信截圖鎖定遺漏同案犯
2019年12月14日，陽谷縣公安局以宋某涉嫌販賣毒品罪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檢察官在審查過程中發現，現有證據除了能夠證明宋某涉嫌運輸、販賣已扣押的毒品653.48克的事實，同時也有證據顯示宋某在被抓獲前，與微信好友“老王”有大額轉賬，有線索指向宋某通過王某將毒品販賣給其他人的事實，王某可能涉嫌共同犯罪。
為深挖關聯犯罪，檢察官通過全面研判梳理在案證據，列出自行補充偵查提綱，明確取證方向。根據提綱，檢察官訊問被告人宋某，宋某供述之前確實還販賣過“長治筋”，但是無法說出購買人的身份和聯系方式，更無法確認販賣數量。
檢察官重新梳理宋某手機內的電子數據，發現其微信好友“老王”向宋某用微信發送了一張截圖，系“老王”與微信好友“君子蘭”的聊天記錄，“君子蘭”稱：“貨少了 14 克”。
檢察官察覺到這張截圖背后掩藏著販賣毒品的信息，于是將該微信好友作為重要突破點，在公安機關的協助下，查明了“君子蘭”的真實身份系趙某。辦案人員到長治市找到趙某本人，對其進行詢問，趙某指認了毒品交易“上線”王某。辦案人員在全面調查核實后，確認宋某、王某之間并無煤炭生意上的經濟往來，排除了宋某、王某關于微信往來資金系煤炭生意轉賬的辯解，使得證據體系不斷完善。
根據補充偵查的證據，辦案人員查明了王某涉嫌共同犯罪的事實。經過研判，陽谷縣檢察院決定追加宋某伙同王某共同販賣毒品乙卡西酮的事實，數量為1486克，同時建議公安機關對王某立即采取強制措施。今年6月5日，王某因涉嫌販賣毒品罪被陽谷縣檢察院提起公訴，目前本案在審理過程中。
由交易數額確定販毒數量
在審查起訴過程中，承辦檢察官還發現，除與王某共同販賣毒品外，宋某直接販賣給馮某大量毒品的犯罪事實，還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
為準確認定被告人宋某在毒品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及販賣數量，檢察官仔細復核在案證據，排除矛盾證據，重新查閱同案犯馮某手機內的電子數據，研究宋某、馮某的微信交易記錄、通話記錄，發現二人不僅聯系頻繁，談話“含蓄”，而且資金來往頻繁、交易金額巨大。在此基礎上，檢察官調取宋某前往長治的高速行車軌跡記錄進行對比，發現其行車路線固定、行車時間與資金來往時間存在高度的契合。
細致梳理馮某與宋某微信聊天記錄、交易明細以及宋某銀行交易明細，結合在案的言詞證據，檢察官準確地計算出了宋某與馮某的毒資交易數額。由于未在馮某處扣押到毒品實物，二人供述不一致，因此無法確定毒品數量。為此，檢察官提出由價格確定數量的偵查思路，按照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先后訊問馮某4次，取得重大突破。
通過自行補充上述證據，并結合全案證據，該院最后將此問題在檢察官聯席會議上予以充分討論，最后一致認為，認定被告人宋某販賣、運輸毒品的數量由原來的653.48克增加為4171.98克。最終，該項指控事實也得到法院的采納。
證據面前被告人低頭認罪
證據補充了，事實也較為清晰了，但如何讓被告人宋某認罪認罰，成為擺在檢察官面前又一新的難題。
為此，檢察官對于調取到的下家的供述、微信聊天記錄、微信交易明細、銀行卡交易明細逐頁逐筆核對，厘清販賣毒品與銀行流水之間的對應關系后，又先后7次提審宋某，及時向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告知自行偵查證據情況、通知辯護人閱卷，充分聽取被告人宋某的供述和辯解，解釋增加數量的情況和依據。雖然最終起訴數量變大了，被告人面對檢察機關的扎實取證工作，完全認可了新的指控數量，將自己曾經販賣、運輸毒品的事實全盤托出，對起訴數量表示認同，自愿認罪認罰，并簽署了認罪認罰具結書。
承辦此案的檢察官告訴記者，本案能夠順利訴訟，得益于檢察機關的自行補充偵查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施行。自行補充偵查相較退回補充偵查，檢察官直接親歷證據搜查，對指控犯罪有著更準確、更高效的優勢。
陽谷縣檢察院檢察長牛廷彪表示，從目前司法實踐來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在輕罪案件中適用率較高，在重罪案件中適用相對較少。本案通過自行偵查、落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為追訴漏罪漏犯提供了充足的證據，及時打擊了毒品犯罪。
經陽谷縣檢察院提起公訴，近日，陽谷縣法院以運輸、販賣毒品罪判處宋某有期徒刑十五年，并處沒收財產10萬元。一審宣告后，被告人宋某未提出上訴，該判決已生效。
盧金增 賈偉